晚清第一外交官李鸿章传

    晚清第一外交官李鸿章传

    内容简介

    李鸿章(1823~1901年),本名章铜,字渐甫(一字子黻[fú]),号少荃(泉),晚年自号仪叟,别号省心,谥文忠,安徽合肥人。中国清朝末期重臣,洋务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淮军创始人和统帅。官至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授文华殿大学士。在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眼中,李鸿章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著有《李文忠公全集》。
    李鸿章的一生,是悲壮的、凄凉的。他虽然以外交能手自负,但没能改变大清国被动外交,割地赔款的局面。最终,他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作者简介

    靳会永,北京大学总裁研修班结业,中国市场经济的新锐人物,三年从白手起家资产数亿。现兼任中国思维科学研究院副院长,对中西管理文化有过广泛学习和思考,对当今市场经济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思想极为敏锐,见解极为独到。

    目录

    第一篇 初试牛刀——刀笔小吏展露头角
    第一章 豪门出贵子
    “财神”捎到人间的神童
    一口“神井”旺了门庭的风水
    当过司法官的严厉家父
    “大脚”慈母
    第二章 少年得志而又命途多舛
    大器早成的才子
    翰林院里的“知识分子”
    临危受命,儒生变武将
    寄人篱下的岁月
    分道扬镳
    不计前嫌,再度联手
    第二篇 投身官场——40年荣辱与共
    第三章 厚积薄发,步步高升
    顺势而为的野心家
    积蓄自己手中的力量
    飞黄腾达的开端
    智者当以大局为重
    师夷长技以“治反贼”
    北洋水师粉墨登场
    做就要做绝的厚黑哲学
    倾尽全力剿匪,但不急于邀功
    付出总是会有回报
    继承恩师的智慧外加开拓自己的思路
    汉人中走出的首位封疆大吏
    第四章 个人外交事务大事记
    他竟能拔掉“常胜军”这颗大钉子
    保护华工利益要靠法律手段
    满城风雨的洋提督事件
    说什么也不能丢朝廷的脸
    他在西方人眼中更适合领导中国
    朝鲜问题上的致命错误
    甲午战争一触即发
    被割走的国土
    北洋舰队的毁灭性失败
    接踵而至的耻辱性条约
    连妥协的余地都快没有了
    被“骂”丢的乌纱帽
    被洋人“忽悠”得晕头转向
    对西方世界做了一次细致考察
    第五章 洋务运动那些事儿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洋务派”的实际行动
    自强要从军事方面抓起
    想尽一切办法让国家先富起来
    创办轮船招商局
    “煤”务运动
    开金矿为的是捍卫主权
    一定要解决铁路的问题
    中国最早的“移动”和“联通”
    中国人自己也能搞棉纺织
    第六章 晚年生活
    对国家有好处的事情必须支持
    变法失败后的一些情况
    如狼似虎的八国联军
    与世长辞
    第三篇 后世影响——眼光长远手段绝
    第七章 学识及教育方面的成就
    持之以恒的回报
    打造属于自己的生力军 4
    要用就用信得过的人
    求贤若渴
    国家的未来掌握在后生们的手里
    第八章 为人处世方面的智慧
    想成功,交际能力必须强
    能屈能伸的可贵品种
    有位好老师是人生之幸事
    以宽待人的处世之道
    随大流的智慧
    关于人际交往的一套理念
    无毒不丈夫
    李鸿章一生大事简表
    参考书目

    在线试读

    第一篇
    ——刀笔小吏展露头角初试牛刀
    第一章 豪门出贵子
    每个人的家族都有其历史渊源,名人的家族背景更是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越是名人,其家族背景可能越显赫、离奇。本书的主人公李鸿章家的背景便是如此,他降临到人间的那天是“财神”的生日,他的父亲原是司法官,他们家发端于一口传说具有神奇魔力的熊砖井……
    “财神”捎到人间的神童
    按照传统习俗,过了阴历年初一,初五便是新春里最重要的日子,因为正月初五是“财神”的生日,人们一年的财运似乎都是由“财神”决定的。清道光三年正月初五,即公历1823年2月15日,正当人们忙着置酒席、接“财神”、欢庆“财神”生日的时候,安徽省庐州府合肥县磨店乡(现属肥东县)李氏宗族更是欢声笑语,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之中,因为又有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了。这位在“财神”诞辰降临人世的婴儿,就是后来在晚清政治舞台上煊赫一时的李鸿章。
    李鸿章先世本姓许,自江右湖口迁至合肥。合肥位于长江、淮河之间,在美丽富饶的巢湖北岸,属于巢湖盆地,土地广沃,溏水停注,旱涝保收,“民物殷富,俗尚勤俭而崇节义”。
    李鸿章八世祖许迎溪与同庄李心庄既是姻亲又是好友,心庄无子,请求收养迎溪次子慎所为嗣,迎溪欣然应允,慎所的子孙便改袭了李姓。因而李门祖规为:“许李二姓不准通婚,而与族外之李姓通婚则不禁止。”跟中国一般传统的中上农民家庭差不多,李氏世代以“耕读”为业。
    李鸿章的高祖父李士俊,由于“处家恭俭”,从最初“清贫无田”发展到后来拥有200余亩土地。但因李家有钱无势,缺少政治靠山,所以时常受到人家欺凌。
    李鸿章的曾祖父李椿,字凤益,处事“不畏强御,申辩得直”,从而逐渐改变了李家受人欺凌的状况。
    李鸿章的祖父李殿华,在两次参加省里组织的举人考试不中后,退居乡间课率子孙耕读,足迹不出家乡几乎达50年之久。李殿华虽然凭借祖先余荫,继承了一部分土地财产,但因李氏宗族繁衍众多,家大业却不算大,所以他能够分得的财产为数不多。所以在现存文献中,往往有殿华役使佃户、雇工和家境贫困的似相抵牾的记载。其子追忆说:“凡田亩近坟冢,春耕(其父)必督佃户雇工坟旁多留隙地,无主者亦培土于其冢,使无倾塌。”殿华可能是个小地主,在封建社会中,这种小地主家庭是典型的所谓“耕读之家”。
    李殿华生有四子,依次为文煜、文瑜、文球、文安。家庭人口众多,经济负担沉重,但李殿华坚持“耕读”之家的根本,一刻也不放松对子弟的督教课读。
    李文安即是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字式和,号玉泉,生于1802年。李文安启蒙后,与其兄一同由李殿华亲自督课,每当作文写成之后,李殿华必先加以详细审阅,指出其中需要改进的地方。由于李文安少时多病,天资“中下”,所以李殿华让他随长兄李文煜读书。在长兄的严格督教之下,李文安专心攻读,初步奠定了做学问的根基。
    李文安自号愚荃,为人“刚方厚重”“事亲至孝”,对子女影响颇深,造就出“一门两代三进士”的辉煌家景,即李文安自己、长子李瀚章和次子李鸿章。自1822年起,李文安一面继续刻苦攻读,一面设馆授徒。
    从1825年开始,数次参加江南乡试,多次名落孙山后,终于在1834年考中举人,4年后又成了戊戌科进士,朝考入选,分发刑部任职,后官至督捕司郎中,记名御史。
    瀚章本名章锐,字筱泉,一作小泉,晚年自号钝叟,生于1821年(道光元年),文安说他“性本敦笃”,“幼弥精勤”。因父亲在京任职,他作为长子挑起家庭重担,侍奉祖父,照顾弟妹。他既“百口荷一身”,“日日役米薪”;又秉持庭训,专攻举业。他虽然“斐流自成章,所富在多文”,怎奈科场不顺,乡试受挫。1848年文安还赋诗寄情说:“愿即策远志,捷足出风尘。”不料,第二年即获得拔贡,朝考一等,以知县分发湖南。据说,湖广总督裕泰一见李瀚章,“奇之,曰:‘他日继吾位业必李令也。’”因理财能力突出,被曾国藩提拔负责湘军粮台事务,渐至湖广总督、两广总督等职。李鸿章初创淮军时,李瀚章为其在香港代购洋枪3000支。李鸿章北上“剿捻”及镇压陕甘回民起事时,李瀚章又多方为他筹措军饷。李瀚章可以说是李鸿章最重要的政治奥援。
    鹤章排行第三,本名章谈,号季荃,1825年(道光五年)生。凛贡生出身。据说他“生而英毅,自幼读书,颖迈不群”,博通经史,有意在科举仕途上与两位兄长一比高低。然而,他志大才疏,屡应乡试不第。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他抱着怀才不遇的悲愤心情,放弃举业,专心“研摩经世致用之学,锐意奋于功名。”他通过举办团练镇压农民起义的途径,终于挤进了清朝统治阶级行列。李鹤章自己虽仕途上不得志,但他的三子李经羲却成为清末民初政坛上的翘楚人物。辛亥革命时,李经羲任云贵总督。民国初年,李经羲、徐世昌、赵尔巽(xùn)、张謇(jiǎn)四人成为清朝遗老的代表,时称“嵩山四友”;“府院之争”时曾任国务总理。
    蕴章排行第四,本名章钧,号和荃,1829年(道光九年)生。因单眼失明一直留在家乡。光绪十一年(1885年),李蕴章主持撰成《续修庐州府志》,计有正编一百卷、补遗一卷。据说,他“性孝友”,能够“先意承志”,深得双亲的欢心。他“以残废之身”留在家中,照料一切,免除了做官在外的兄弟们的内顾之忧。当然,他因“好谈经世务善理财”,也曾外出做过瀚章、鸿章的帮手。
    凤章排行第五,本名章铨,号稚荃,资质中人,个性倔强,落笔潦草,曾随其父入京读书,弱冠南旋应试不果。他“究心于经世有用之书”,帮助其父办过团练,总理过霆军营务,还在江南制造总局做过事。他后来“乞假引退,侨居芜湖”,专心经营土地、商业和高利贷事业,成为鸿章兄弟中的首富。
    昭庆排行第六,本名章钊,号幼荃,1835年(道光十五年)生,比李鸿章小12岁,自幼聪颖过人。监生出身。据说,他“少通经史,博学能文,持躬端正,文字得雄直气”,但在科举仕途上却不甚得意,只好花钱买了个员外郎头衔,以求进身。他后因投靠曾国藩,讲求兵法,驰逐军旅,才在政治上崭露头角。
    曾国藩督师“剿捻”时,曾对李鸿章道:“捻匪非淮勇不能剿灭,淮勇非君家不能督率。”因此曾国藩特意提拔李昭庆,令其负责济南运河防务。然而,昭庆不堪军旅之苦,竟私自溜回家去。李昭庆仕途不畅,39岁便郁郁而终。
    李鸿章本名章铜,父亲后改其名为鸿章,意在希望他成人后能“鸿图大展,文章经国”。李鸿章没有辜负父亲的殷殷期望,21岁考中举人,24岁中了进士,成为当时安徽最年轻的翰林。
    李鸿章先后有三房妻室。李鸿章启蒙老师周菊初的侄孙女周氏是其原配,比李鸿章大两岁。俩人在李鸿章进京赶考前完婚。李鸿章考中进士后,两人天各一方,鸿雁传书。李鸿章在京任职时,周氏则待在安徽老家。周氏于1861年在南昌湘军大营病故。原配周氏病故后,赵小莲成了李鸿章的继室夫人。这位继室夫人的家世显赫,四代人均有高中进士者。赵小莲祖父赵文楷是嘉庆元年的状元,曾任册封琉球国王正使。其父赵畇是道光朝进士,做过咸丰帝的陪读。哥哥赵继元为同治朝进士,侄子赵曾重是光绪朝进士。周氏夫人病故后一年,李鸿章实授江苏巡抚,不久与24岁的赵小莲结为伉俪。此外,李鸿章50岁时还纳一比他小30余岁的莫姓女子为妾。赵小莲死后,莫氏被扶正,被诰封为一品夫人。
    总之,李鸿章就出生于这样一个典型的耕读之家,家庭经济状况、政治地位、文化素质等诸多因素,都在其身上留下了深深印记,就连他在对生活道路的选择上也深深打上了家庭的烙印。这种特定的家庭环境和条件,推动着青少年时代的李鸿章按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条传统的封建士大夫人生模式迈出一步又一步,并对他终生处世为人、服官治事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也决定了他的基本人生志趣和归宿。
    一口“神井”旺了门庭的风水
    在中国,几乎每个名人的发家都与神话故事有关,以此来衬托他与别人的不同。李鸿章的发迹也有着这样的传说。据说,李家最初的发家得助于一口神奇的井,这口井在合肥市以东三十里。现在从合肥市中心乘中巴向东走,大约一个多小时,就会来到一个过去叫肥东县磨店乡的地方。这个地方论实际规模,似乎算不上个镇,顶多是个集市,现在虽已划入市区,但“开发”还远远没有跟上,举目望去,仍是农田和村舍居多,脚底下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空气中弥漫着农村常有的稻草和牛粪的混合味道。集市的北部有个不大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现在叫祠堂郢村。
    这个村庄就是本书主人公李鸿章的老家,因为李鸿章在清朝的官衔,所以早在一百多年前,这个村庄就是个了不得的地方。村里不仅有李家老宅、李家池塘、李家的拴马桩,村外还有大面积的李家的坟冢和护坟田。转眼一百年过去了,这个家族的高墙深院和荣华富贵,也伴着远去的岁月,早已烟消云散了……现在唯一还“值钱”、还时常被提起的,就是村头路边的那口古井。
    说起这口井,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这是当时明朝一位姓熊的地方官员带人挖掘的,所以史称熊砖井。无论是明清时代的肥东地方志,还是李氏家族的碑刻文献,都有记载。这样一口井,若是在大城市,恐怕早就被罩上了铁丝网,旁边竖了牌子,要想一照芳影还得收费也说不定。可这是在乡间,凡事似乎都打了折扣,没人来保护它,没人竖牌子,每天早晨晚上,村民们仍来挑水做饭,它的使用价值和别的水井没什么两样。
    这口井在人们眼里,跟其他井的用途虽然没有区别,但是据说这口井有着非凡的法力,能给人以福音。正因如此,当年就有一个官员,为求保佑,特意从井栏上敲下一块石头,回去刻了官印,所以现在看到的熊砖井,的确有一处豁口特别大。至于那个官员后来有没有高升,不得而知。但在这井旁边生活了多少代的李家,最后倒是真的发家了。
    李家人认定这口熊砖井有法力,所以他们活着的时候依井而居,死了之后就绕井而葬。他们中有的人在外闯荡了若干年后,到了“叶落归根”的时候,又回到了这里。还有些人即便活着的时候并不住在井边,但死后也葬到了井边!
    李家的三世祖就葬在熊砖井以西的大老坟,是片离熊砖井仅半里地的松树林;四世祖也葬在大老坟;五世祖葬在熊砖井附近的小老坟,离井只有一里路;六世祖李殿华即李鸿章的祖父,葬在熊砖井以北的枣树林,李家人称之为井上坟;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葬得也不远,离井数里路。到了李鸿章要入土为安的时候,他葬得虽远一点,但也没出肥东,在从熊砖井到合肥市的大路边上,离城十五里,地名叫大兴集。在这前后,他的兄弟、儿子,以及侄子、侄孙许多人都回到这里长眠,只有李鸿章的大儿子李经方这个驻英公使、“海派”人物,葬入上海的万国公墓。
    李家人就是从这儿走出安徽,走向华北、华东、华南和沿海一线,进而走向世界的。
    当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回来。二百年间,天翻地覆,物是人非,后代早已散居在世界各地,除了中国大陆,还在美国、加拿大、德国、澳洲、日本、新加坡,以及香港和台湾地区安居乐业,和他们的老祖宗一样,从事“洋务”的居多,干文教事业的也不少,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讲起安徽合肥,只要说是姓李,他们就会掰着手指头“文章经国,家道永昌……”地计算一番,然后判定你是哪一房,是不是他们老李家的嫡系。年纪大的,还会提起“熊砖井”。这口熊砖井,现仍蹲在那个原先的地方,蹲在那个无数李家人走向新天地时的村口路边。过去是这个姿势,现在仍是这个姿势,远远的,用它那残缺的井栏,切割着乡间的风景。它已伤痕累累,最深的绳沟已能伸进一只成人的手……每天,仍向村民们奉献着清清涟漪。第一个背井离乡去闯天下的李家人,就是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他是李家“文章经国,家道永昌”八代人中的第一代人。
    当过司法官的严厉家父
    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是个心地善良的司法官,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诗人。
    李文安时的李家,还是“家风寒素”、半耕半读的境况。李文安曾做塾师,一边谋生,一边准备参加科举考试,谋求仕途。道光十四年,他在江南乡试中举,为第96名,接着又在四年后进京参加会试,中了第112名进士。报子到家中来报喜,她的夫人一点儿也不相信,仍旧耕着田地。文安高中进士,使他的家庭由“力田习武”转变为当地“望族”。李文安当上户部主事,已俨然一个朝廷大员,成为许氏改为李姓之后做官的首人。
    李文安在刑部为官多年,尽忠职守,非常认真。据说每逢断案,他都会夜以继日地工作,不查出案情的真相绝不罢休。为此,常要与人“庭诤面折”,被人称为“包公再世”,但他也因为刚毅的脾气,常常得罪上司。后来,他管理牢狱时,同样严守规章,禁止狱卒虐待囚犯,为在押的囚徒准备衣被、药饵,冬天给粥,夏间给席,还不时亲自检查督促。
    要不是后来太平天国兴起,他们父子必须放下公文簿去打仗,这个职位他恐怕可以一直坐下去的。这个职位得来实属不易,完全是他二十年辛苦寒窗,拼命读书的结果。
    李文安的父亲李殿华(即李鸿章的祖父)是个“五十年不进城”的乡下读书人,家有几十亩地。他总不进城,但总想从黄土地上走出去,于是对科场功夫甚为在心。但是他考试总不顺利,科场屡次失意,后来就在家设馆教学生和孩子读书,把希望寄托在儿子们身上。
    李文安即是这个家族走出安徽、走向官场、走向京城、走向沿海的第一人,是李家有家谱记载的前七代人中,唯一的一个进士。
    别人家聪明的孩子4岁就开始启蒙了,而李文安到8岁才读书。他早年读书读得很苦。他在兄弟中排行最小,从小身体很弱。到了13岁,别人都有考上秀才的了,而他才读完“四书”和“毛诗”。李文安的这些表现在父亲李殿华看来就是贪玩不用功,根本就没看出这是个大器晚成型的人才,后来,李殿华就叫大儿子李文煜来督阵,专门管着他读书。
    李文煜科场也不顺心,考中秀才后就再无长进,也学父亲的样子,在家开馆收徒教书。这个大哥对付小弟也真厉害,每年正月初三就开学,一直要念到大年夜为止,毫不放松。毕竟严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结果李文安中了举而大哥未中,几年后李文安又中了进士,而他几个哥哥都名落孙山。
    不过李文安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苦读到35岁那年(1834年)才江南乡试中举。在这之前,他已经历了十数年的寒灯煎熬,期间也当教书先生,或收徒,或馆于人家,但自己的功课绝不放松。中举后又过了四年,终于考中了进士。这时,他已快40了,度过了他人生的大半截。
    但最要紧的,还是他的“命”好。他这个进士中的不早也不晚,正好与数年后大红大紫的曾国藩同一年考中,这种关系过去称为“同年”。在那个时代,这是一种极其微妙又极其重要的人际关系。从“实惠”的意义上说,远远超过了同乡、同学、同族,甚至超过同胞的关系,因为同时考中进士就意味着要同时做官,有着共同的联系和参照。初做京官的他们无形中就是一个整体,除了他们的考官,他们之间往往比官场上的其他人更亲近,更能够理所当然地相互帮忙,相互利用。
    李文安虽然性格比较内向,“资性中下”,但他万事心中有数,眼力不差,同年中与他关系最紧密的便是曾国藩。当时的曾国藩还没有发达,只是个普通的京官,初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内阁学士,不过是个编编史书的闲官,后来才当上礼部、兵部、吏部侍郎(相当于现在的副部长)。虽然李文安直到中年才考中进士,进入仕途,但是他对儿子的安排是有超前意识的,也许这也是李鸿章日后能做出一番事业的原因之一。李文安在和曾国藩的关系得到确认之后,便早早地安排两个儿子李瀚章和李鸿章去拜曾为师,跟其学“经世之学”,一旦到了他们要奋发进身的时候,就派上大用场了。这大概是李文安贡献给他的家族的最高智慧。
    李文安作为司法官清廉正直,方刚厚重,坚持依法断案,每到秋审最后断案的时候,披览案卷总到深夜,力求准确地量刑,不冤枉一个好人,“庭诤面折,人有包老再世之目”。但他“以倔强不苟合,不获于上官”。其实,历来官场上都是如此,做事既要认真,又不能太认真,要看是什么事。你什么事都太认真了做官就不讨巧了。问题是李文安凡事都太认真了,就必然不讨上司的喜欢,所以他始终没能当上“部级干部”。他们同年中别人都升得挺快,他弄来弄去还在看监狱。
    尽管如此,一些正直的同僚们看得清楚,用诗的形式记下了他做的好事,尤其是善待狱囚的举动,这在那个黑暗的时代是极其难得的。那年头连无辜的老百姓都没人关心,谁还去关心那些狱囚呢?
    有《咏李玉泉先生为提牢诗》数首为证。其一曰:
    一汤一饭浅深量,是否堪餐每自尝。
    甘苦可推军十万,狱中留得姓名香。
    晚饭散过号腹来,双眸炯炯不胜哀。
    狱中幸有推恩米,例自先生到此开。
    棘墙深闭见天遥,溽暑熏蒸未易消。
    赖有仁风吹隔座,蒲葵五万共招摇。
    托钵沿门醵俸钱,秋深检点补黄棉。
    先生更给病囚被,寒到圜(huán)扉不耸肩。
    是说他管提牢厅时,下属两个监狱,他每天都要巡视一遍。到底是刑部的大狱,竟然关押了五万囚犯!每个监狱从南到北往返一圈五里地,两个监狱每天走一遍就是十来里路,他总是坚持每天亲自到场巡视,仅仅这一点就很不容易。
    他严禁狱吏虐待囚犯,规定囚饭每人要保证给足一满勺饭,为了防止狱吏克扣斤两,遇到开饭他就要亲自检查,并且亲自尝尝生熟。狱中开支有限,晚饭后伙房关门,而遇到那些晚饭后才押解到狱的囚犯,他不忍其饥肠辘辘,就自掏腰包,捐米煮粥,聊以慰藉。春夏季节狱中易发传染疾病,他早早派人熬好了药做好准备。甚至夏天买来扇子和席子,冬天捐献棉衣,还在每个“所”备置12条棉被,供生病的犯人发汗养病之用……可见他除了心地善良,还是个非常仔细的人。所以在他管事期间,狱中没发生过意外死亡之事。他对自己的工作也是挺满意的,在其诗中一再流露出得意之情:
    每思工部千间厦,更爱香山万里裘。
    我且按囚给大被,铺秥草刈(yì)野塘秋。
    南北奔驰十里程,衣冠整肃踏沙行。
    给筹鱼贯分餐际,堪念嗷嗷待哺情。
    衣冠整肃待衙参,每日平安竹报谙。
    常愿两监无病帖,论功不厌纪窗南。
    他的《愚荃敝帚二种》付梓于同治年间(1866年),已在他去世十年之后。那时,他的两个儿子李瀚章和李鸿章早已是清政府的命官,一个是两江总督,一个是湖南巡抚,为之写序和跋的人本可以大加恭维,大吹大捧,写序人本可以是当朝大吏,或皇亲国戚,然而不然,为之写序的不是亲戚就是同事,人们一再称颂他的仍是他的善良和清廉。
    “大脚”慈母
    善良的人总是有好报的。李文安的善良为他促成了一桩不错的婚姻。
    当初在磨店老家时,有一年,李殿华抱回一个正在出天花的女孩。那女孩在路边啼哭不止,浑身发烫,显然是个被遗弃的病孩。李殿华虽身在乡下,毕竟是个小知识分子,略懂些医道,尤擅长儿科,见了心怜之,于是抱回家收治,几番调治后居然治愈了。女孩病虽好了,但脸上却留下了稀稀落落的白麻点,这对女孩来说是个不小的缺陷。女孩没有地方去,就成了李家的一员,长大后就在李家帮着干活,她要以辛勤的劳动来报答李老太爷的养育之恩。她既然要整天跑进跑出地干活,也就没有必要像深闺里的小姐一样裹小脚了,同时也没有亲生母亲在旁监督她裹脚,那双自由自在的大脚就成了她生活中的好帮手,什么重活儿都不含糊,但久而久之成了村民们的笑料。
    在封建社会,女人们是以小脚为美的,大脚板子根本就不能被大众所接受的,另外,脸上又长了麻点,又整天在地里干活儿,这样的姑娘长大之后是无法找到一门好婆家的,何况还是个被丢弃的孩子,亲爹娘还不知在哪里。但她不知道,有一双善良的眼睛早就在注意她了,这就是李家的四少爷李文安。李文安是个心慈面善的人,见不得人家受苦。有一天他晚上从外面回来,看见姑娘劳累得倒在灶门口就睡着了,就顺手脱下外衣盖在姑娘身上。其父闻知后,知道儿子对姑娘有情,遂命之结为夫妇。
    但世事难预料,新娘子非凡才能在婚后不断地表现出来,她有很强的帮夫运。特殊的身世使她不仅吃苦耐劳,泼辣能干,遇事有“豁出去”的气概,而且有很高的智慧。她善于治家,前半生非常辛苦,后半生极其享福,应验了中国人的那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老话。
    她是李家的大功臣。丈夫在家时要读书备考,在外时要秉公做官,家中一切,就只能由她负责打理。她还为李家生了六男二女。六男即李瀚章、李鸿章、李鹤章、李蕴章、李凤章、李昭庆兄弟;两个女儿,大女儿嫁记名提督、同县张绍棠,二女儿嫁江苏候补知府、同县费日启,都嫁得十分风光。她的大智慧还在于,每当丈夫和儿辈遇有升迁,别人总是喜笑颜开时,她却不然,她总是不露喜色,反而沉静地时时以盈满为戒,显示了“福人”的真功夫。
    上苍也回报了这位苦心的女人,让她在后半生大富大贵,活到83岁,比丈夫李文安多活了28年。她晚年跟着两个当总督的儿子过,在总督衙门里当她的太夫人,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根本不在乎乡下的那几进小院了,所以他们在熊砖井的老土地上,并没留下她的大宅院。
    她的后半生,不仅享受了一般官僚家庭的荣华富贵,还屡受皇恩。在封建社会,这是没有几个老太太能够得到的至高恩宠。
    次年三月,载着李母灵柩的大船从汉口沿长江而下,一路上各地官员迎接送往不敢怠慢,中经巢湖、店埠河、全羊河水路运至磨店乡,合葬夫墓。在磨店来说,无疑又是一次盛大的典礼。
    这还没完,在她去世二十多年以后,清政府还追封她为一品夫人,晋封为一品伯夫人,晋赠一品侯夫人。那时她所有的儿子都已去世了,清政府仍念记着她,可知她的身价在晚清历代皇帝眼里,都是不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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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文由 发表于 2019-06-0413: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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